第二届俄非峰会在圣彼得堡举行

作者：亦天

编者按：2023年7月27日至28日，第二届俄非峰会在圣彼得堡举行，主题是“为了和平、安全与发展”，乌克兰危机、粮食安全和深化多域合作成为此次峰会核心关切。峰会通过领导人宣言以及防止太空军备竞赛、国际信息安全合作、反恐合作和俄非伙伴关系论坛2023-2026年行动计划等多份文件。

2023年7月27日至28日，第二届俄非峰会在圣彼得堡举行。

时隔近4年，第二届俄罗斯-非洲峰会暨经济和人道主义论坛7月27日至28日在俄圣彼得堡举行，俄罗斯总统普京与包括17位元首在内的近50个非洲国家代表出席峰会，探讨深化全方位合作，磋商地区和全球核心议题。峰会期间，普京还与多个非洲国家领导人进行了会晤。在乌克兰危机持续的背景下，俄罗斯与非洲加强关系，可谓各有倚重、各取所需。

本届峰会为期两天，主题是"为了和平、安全与发展"。峰会通过《第二届俄非峰会宣言》《防止太空军备竞赛的宣言》《国际信息安全领域合作宣言》《加强反恐合作宣言》和《俄非伙伴关系论坛2023-2026年行动计划》等多份文件。普京在峰会上表示，俄罗斯将向非洲六国免费提供粮食，并扩大多领域合作。与会领导人约定，每三年举办一次俄非峰会，每年举办一次俄非议会会议。在地缘政治紧张局势日益加剧、俄乌冲突持续、西方国家对俄加大遏制和打压的背景下，俄罗斯加强对非关系的意愿和行动不断增强。

此次峰会是俄罗斯今年举办的重大外事活动之一，也是继2019年10月索契首届俄非峰会后俄非关系新的里程碑。一些观察家指出，俄非峰会为俄罗斯扩大影响力提供了一个全球舞台，旨在向西方表明俄罗斯不可能被成功孤立，被视为俄罗斯外交取得了巨大成果。

峰会重点关注乌克兰危机、粮食安全和深化多领域合作。

按照议程安排，此次俄非峰会举行了全体会议及多个分论坛，内容涉及诸多领域。其中，乌克兰危机、粮食安全和深化多领域合作成为俄非双方的核心关切。

关于乌克兰危机问题。非洲和平代表团于今年6月先后到访乌克兰和俄罗斯，提出有关解决俄乌冲突十点立场的和平方案。此次峰会期间，由南非等非洲国家领导人和特使组成的非洲和平代表团再次就乌克兰危机展开斡旋。南非总统拉马福萨表示，非方呼吁对话和谈判是基于自身经验。非洲许多国家曾卷入冲突，其中不少冲突已通过谈判和平解决。普京对非洲国家提出的和平方案给予积极评价，可与其他各方提出的建议共同构成和谈的基础。不过，普京也补充说。“乌克兰的攻击使得该方案目前难以实现”。

关于粮食安全问题。普京表示俄将永远是一个负责任的“国际农产品供应商”。普京宣布俄方将免费向布基纳法索、津巴布韦、马里、索马里中非共和国和厄立特里亚等6个非洲国家分别提供25万吨至5万吨不等的粮食。普京还表示，俄方正在增加对非洲国家的粮食供应，去年向非洲国家供应1150万吨，今年上半年已供应近1000万吨。有分析认为，俄今年7月退出黑海港口农产品外运协议。对全球粮食安全带来消极影响，而此举将有助于缓解非洲国家的忧虑。非洲有关国家提供逾9000万美元以减轻其债务负担。普京称，迄今为止俄方共免除非洲国家230亿美元债务。俄非将致力于确保粮食和能源安全，继续采取措施防止太空军备竞赛，加强网络安全领域合作，就潜在袭击和威胁等交换信息，扩大旅游领域合作，开设俄罗斯大学在非洲分校等。

根据峰会闭幕前普京与非洲多国元首通过的宣言，俄非将建立对话伙伴机制，便于俄外交部、非洲国家外交部和非洲联盟之间定期进行政治磋商；将建立高级别常设对话机制，以协调打击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以及解决与粮食和信息安全有关的问题等。7月30日，普京谈及俄非峰会后续成果时强调，"峰会为（俄非关系）进一步前行建立了良好基础，所有（峰会期间）达成的协议都将得到履行"。

俄罗斯"战略性地"重新重视非洲。

当前，俄罗斯展现出对非洲前所未有的重视。俄方在峰会召开前夕就递出了橄榄枝，普京7月26日在克里姆林宫网站发表的署名文章《俄罗斯和非洲：共同努力实现和平、进步和成功的未来》中表示，俄罗斯与非洲的伙伴关系尤为重要且意义深远。俄罗斯将继续尽一切可能协助非洲伙伴加强国家主权，同时协助它们积极参与解决地区和全球问题。俄罗斯支持非洲提升国际地位，也愿意和非洲一起发挥更大作用。普京在峰会期间也指出，在当前动荡的国际形势下，真正的多极世界秩序正在形成。非洲大陆在国际政治和经济领域所发挥的作用正快速增强。

近30年来，俄罗斯从未像现在这样重视非洲。这不仅是2014年乌克兰危机以来、更是2022年2月特别军事行动开始之后，俄罗斯被西方制裁和孤立的国际政治现实所导致。在近一年多的时间里，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以及其他俄罗斯高官（如俄联邦委员会主席马特维维延科和俄安全会议秘书帕特鲁舍夫）多次赴非洲多国访问，凸显了俄罗斯对非洲国家的高度重视。

2019年10月索契首届俄非峰会象征着2014年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重返”非洲，但受新冠疫情和俄乌战争等影响，过去近4年俄罗斯在非洲取得的成果比预期少的多。2019-2022年，俄非贸易额从169亿美元增加到180亿美元，距离普京提出的400亿美元目标相差甚远。拥有“俄罗斯之家”(文化教育中心)的非洲国家数量从8个增加到11个。俄罗斯在非贸易代表处的数量与以前相同(在4个国家)，并未增加。尽管如此，俄罗斯在非洲的影响力还是有所扩大，特别是瓦格纳近年来在非洲的活动给全世界留下了深刻印象。

俄罗斯世界经济和国际关系研究所首席研究员德米特里·特列宁7月31日撰文称，俄罗斯正做出300年来最重大的地缘政治调整。他认为，俄罗斯重新重视非洲是战略性的，而不是战术性的。它超越了经济、安全和技术合作等问题，也超越了乌克兰战争。从更具战略性的角度来看。俄罗斯政策制定者越来越认为，非洲(以及亚洲和拉丁美洲)是崛起浪潮的一部分。这股浪潮将有助于取代目前西方主导下的世界秩序，建立一个基于多种文明的更多样化的结构。俄罗斯对非洲的看法和行动发生了范式转变，把以前带有“异国情调”的国家变成了有价值的伙伴。

俄罗斯重视对非合作的战略考量。

一是与乌克兰进行外交斗争的现实需要。非洲在联合国投票中拥有54张选票，是俄鸟都在积极争取的政治力量。

二是在与西方历史性对抗和决裂的背景下，俄罗斯积极寻找西方国家之外的合作伙伴，努力摆脱西方的制裁和孤立。俄罗斯外交正着眼于全球南方，与非洲国家强化关系正是关键内容之一。

三是体现了俄罗斯在全球战略上的考量，即致力于多极化的世界新秩序。俄罗斯将具有反西方传统的非洲称为世界新秩序中的一极，促进国际社会的多极化，以制衡美国西方的全球霸权。

四是在非洲扩大存在有利千彰显俄罗斯拥有的全球影响力，与非洲共同塑造多极化的世界新秩序可以保障俄罗斯的世界大国地位。某些非洲国家也视俄罗斯为拥有全球影响力、敢于公开挑战西方的超级大国。

五是在制裁背景下，与非洲国家扩大经贸合作可以为俄罗斯获取具体的经济利益，如在能源、矿产(黄金和钻石)、基础设施和粮食等领域。

俄非关系呈现出新的复杂形势。

与2019年首届俄非峰会相比，当下俄非关系呈现出新的复杂形势。俄乌战争以及西方的施压对俄非峰会产生了很大影响。

此次俄非峰会是在美西方层层施压阻挠的背景下召开的。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说，美国等西方国家对几乎所有非洲国家施加空前压力。阻挠它们派代表参加俄非峰会。因此。俄罗斯与非洲国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必要聚在一起讨论多领域合作议题。尽管面对美西方压力，仍有49个非洲代表团参加峰会，其中有17位非洲国家元首。普京认为，非洲国家的领导人展现出了政治意志、独立性以及对俄发展合作的兴趣。俄罗斯科学院非洲研究所研究员尼基塔·帕宁认为，俄非峰会的成功举行表明俄罗斯并不孤立，尽管面对西方施压，俄与非洲国家的对话仍在发展。

通过俄非峰会，俄罗斯给外界营造出一种“非洲和我们在一起”的印象，但非洲国家在俄非关系上的立场并不一致，在涉及俄乌冲突及对俄关系时实际上陷入分裂，实际上无法“用同一个声音”表态。即使是积极参加本届俄非峰会的非洲国家，在联合国涉及俄乌冲突投票时也并不一定支持俄罗斯，甚至还明确表达反对立场。

首先，此次峰会原定于2022年10月在非盟总部所在地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举行，但由于俄乌冲突等原因而被迫延期，并最终选择在俄罗斯圣彼得保举行。

其次，某些非洲国家没有参加此次俄非峰会。首届俄非峰会召开时，54个非洲国家都派出了代表团。而此次峰会包括非盟在内的国际组织共有49个代表团参会。肯尼亚、利比里亚和博茨瓦纳等多个国家没有参会。

再次。某些参会的非洲国家降低了代表团的领导人级别。2019年首届俄非峰会。43位非洲国家元首出席，而此次俄非峰会，只有 17个非洲国家的总统参会。其他国家则派出副总统、总理或部长级别领导参会。当然，不来参会或者降低参会领导人级别并不意味着这些非洲国家要放弃或减少与俄罗斯的合作，但在某种程度上也说明当前及未来俄非关系的复杂性。

在大国竞争在非洲日益激烈的背景下，非洲国家也正积极利用俄罗斯扩大在非洲影响力的愿望，使自身对外关系多元化。增加平衡各大国力量的杠杆，避免对某个合作伙伴的单方面依赖，提高自身在国际社会的话语权和谈判筹码。

俄罗斯在非洲扩张影响力仍面临不少挑战。

尽管在非洲扩张影响力拥有一定的优势和经验，特别是在军事安全合作领域，但俄罗斯仍面临不少挑战。

第一，经济实力有限，俄罗斯对非洲的投资仅占非洲国家外来投资的1%，双边贸易额也远低于非洲的其他合作伙伴。

第二，俄罗斯可以利用非洲人对苏联的怀旧情结，继续享受苏联遗留下来的影响力红利，但无法像苏联那样提供大规模援助，这可能会导致非洲国家对“超级大国”的失望。因此，俄罗斯不能只回顾苏非友谊的历史，更要提出和落实新的合作项目，以迎合和满足秉持实用主义的非洲精英的需求，避免口惠而实不至所引发的失望甚至怨恨。

第三，从首届俄非峰会召开至今来看，俄非合作缺乏具体落实的保障机制，很多雄心勃勃的计划可能只会停留在文件上。

第四，俄罗斯在非洲扩大影响力将面临其他国家的竞争，特别是西方国家的反对、对冲和遏制。

普京总统在峰会上提出了很多合作倡议，包括俄退出黑海粮食协议后如何解决非洲和全球粮食安全的方法，受到与会者好评。但是从仪式性的盛大峰会到具体成功实践，俄非合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